寫在《 82 年生的金智英》觀影後,以及韓國女藝人雪莉、具荷拉自殺後,那些惡意,並不是「微不足道的小事」。金智英的故事很平凡,平凡到我們能看見自己。
金智英的故事,其實很平凡,而正是因為再平凡不過,讓人不住哀傷。
由鄭裕美、孔劉領銜主演的《 82 年生的金智英》, 10 月在韓國上映首日,就榮登票房冠軍。 11 月 22 日,本片在臺灣上映,截至目前為止( 11 月 30 日)是台北票房榜第三名。
影廳中,你能聽見觀眾一抽一泣,許多女性的呼吸節奏彷彿同時有了共振。或許我們每個人,都可以從金智英身上,看見一些自己,或是我們的母親。
那些習以為常的,長大之後才懂得是壓迫的,終於有了出口。
《 82 年生的金智英》,就是這個出口。它出現的時間,對我而言還算是幸運,二十二歲,總覺還來得及改變什麼,但每當我憶及媽媽,以及她那個年代的那些女人們,畢竟有時光一去不返的感慨,心頭十分沉重。
這篇文章,寫在《 82 年生的金智英》觀影後,以及韓國女藝人雪莉、具荷拉自殺後。之所以將這些事放在一起談,除了因為場景都在韓國,背後的性別脈絡其實非常類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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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體的女性處境:恐懼、壓力、失語
電影中,第一個讓我最有感的地方,是高中時期的金智英在補習回程路上被男學生跟蹤。金智英被女路人解救後,坐倒在地上崩潰大哭,當時我也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因為我發現自己完全可以同理和想像,身在那種處境該有多恐懼。
打從出生,女生就被放入一個必須提防世界、保護自己的位置。而如果受到傷害,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好好保護自己的錯。
或許我們都聽過這樣的話吧。「女孩子不要太晚回家喔!」「裙子穿那麼短,遇到壞人怎麼辦。」「敢拍(親密影像)就不要怕流出啊!」還有很多很多,零零總總。
這是一個保護女生的世界,也是一個對女生充滿惡意的世界。否則若無惡意,何須保護?這正是生活中經常可見的,以愛女之名厭女,以保護之名壓迫。
片中,金智英必須害怕被跟蹤,父親知道後,只是怪罪她何必跑到這麼遠的地方補習;女職員必須提防被針孔偷拍,甚至事後要去警局確認照片裡的人是不是自己,對於轉傳照片的男同事,只能表達失望,即使氣急攻心,也做不了什麼。
我們擔心被攻擊,我們焦慮被侵犯。而這些威脅都不是我們憑空想像出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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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女生,恐懼太多,選擇太少
除了人身安全,女性也害怕自己的選擇或模樣,不符合主流社會的想像。(延伸閱讀:給台灣女孩的一封情書:妳承受多少心傷,就擁有多少力量)
我們也曾經聽過這樣的言論。「穿成那樣,一定很騷。」「長得漂亮適合坐櫃檯。」「女孩子還是趕快找個好老公嫁。」「那麼晚結婚,應該生不出小孩了吧?」
美與醜,清純或淫蕩,嬌弱還是剛強;或是結婚年齡、生育年齡,或是如何做一個好女兒、好妻子、好母親。在這個嚴苛的世界,多一寸少一寸都不行。
女生的選擇,始終很少。不可否認,事情確實有慢慢變好,但還是不夠。
回望雪莉自縊事件。在她生前,她在單飛後,打破原先的清純人設,上夜店、支持無胸罩運動、po 出疑似有性暗示的照片,屢遭網友攻擊。人們都說雪莉墮落了、變壞了。(推薦閱讀:寫在雪莉死亡後:該反省的不只是酸民,還有厭女文化)
作為一個女人,一個女明星,雪莉對於自己所作所為,得非常戒慎恐懼。其實,並非雪莉改變,而是世界對她的期待沒有改變。她始終是她,只是不是眾人理想中的她。
再來看近期的具荷拉事件。她生前曾遭前男友將親密影片流出和家暴,而這兩件事,頻繁地發生在我們社會中,甚至是生活周遭。
從女孩到女人,這些恐懼和惡意,我們都不陌生。
為了保護自己,我們被迫習慣不晚歸、不穿著暴露、不喝太多酒,被迫要提防陌生人靠近、要主動避開任何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。
這些恐懼和惡意,於是成了我們習以為常的日常。
後來/你就會遺忘怎麼哭/你就學會在不安的時候/要笑,笑得越開心/越好,然後你就會/交到朋友/你不再是一個人
——〈我會陪你一起活下去〉。徐珮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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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 年生的金智英,不只存在於 1982 年的韓國,也存在於今日的臺灣。
我們期盼,每一個金智英,每一個妳,都可以在未來找回自己。因為我們失去的,已經太多太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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